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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來救她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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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來救她的

天即將破曉,城外卻戰鼓聲聲,城門的防守終還是奏效,可是暗鴉他們已經漸漸虛弱下來,不堪一擊。

城上,暗鴉看著敵方援軍從遠處朝華京城逼近過來,心中頓時湧出不好的預感。

對面萬人軍馬蹄聲陣陣,而守城的將士已經力竭,這對那些人來說,入侵城池便如同探囊取物。

而暗鴉他們拖了這麽久的時間,身體也已至極限。

皇城內又發起了新一輪的圍剿,薄枝率先沖了上去,身後的暗衛們緊隨著摜出殺招,他們又血洗了這一輪沖上來的禁軍。

幾乎每個人都殺紅了眼,盡力拖延著時間。

城外軍營,營帳中久久昏迷的人終於轉醒,裴懷瑾睜眼,看清了營帳內的周圍,坐起身來。

一人身穿盔甲手中端著藥掀開營帳走了進來,江容看見將軍醒了,快步走了進來。

“將軍,你醒了。”

江容將藥端給裴懷瑾,男人看了便端起灌進了嘴中。

裴懷瑾還記得自己昏迷前發生的事,起身欲走,卻被江容伸手攔下。

“將軍,屬下還有要事稟報。”

裴懷瑾扭過頭看向他,“說。”

江容旋即跪了下去,抱手道:“將軍,三皇子反了,是太後的人救了您,他們來請您即刻進宮護駕。”

裴懷瑾腦中乍現出一張臉來,剎那間恍了神,可他很快便清醒過來,朝江容道:“去,整頓軍隊,即刻出發。”

“是。”

江容匆匆離開帳內,裴懷瑾迅速地穿上了甲衣,掀帳而出。

天還未亮,軍營二十萬大軍便已集結完畢,裴懷瑾翻身上馬,手中執槍,手中韁繩一拉,攜軍隊而出。

皇宮裏,身邊暗衛一個個倒下,他們將薄枝護在中間,輪流上去抵擋廝殺。

天邊的太陽已經顯露出了晨光,金黃撒上了皇宮殿宇,映出多少明明暗暗。

叛亂的禁軍隨著一聲聲令下,手中的長槍不斷向他們刺來。

薄枝身上已經被刮出了數道傷痕,發絲淩亂,衣衫染血,可她的眼中卻堅毅無比。

她只知道,她還不能倒下。

暗衛們舍生忘死,不知是不是太後的指令,他們拼死護著她的周全,漸漸的,人從八十餘人,再到六十餘人,三十餘人......

薄枝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個個倒下,心中震痛、悲憾、無措,她只能再次提起手中的劍,收割敵人的頭顱。

從外城一路廝殺,他們被徹底包圍在了政殿前的階梯下。

而蕭宏禮立在殿前上方,看著他們這群人被不斷地殘殺殆盡,唇角勾出冷笑。

他揮了揮手,停下了對他們的進攻,垂眼看著下面茍延殘喘的十幾個人。

蕭宏禮冷眼揚聲道:“薄枝,走頭無路的感覺怎麽樣?你的人再怎麽厲害,也依舊抵不住接連不斷的攻勢,不如你現在向我投降?本殿還能看在你這漂亮眼睛的份上,給你留一個全屍?”

紅色的血液滴落在了地上,響起“嘀嗒”的聲音,蕭宏禮的聲音字字傳進她的耳朵,薄枝此時此刻只想罵人。

她竭力地睜開眼皮,半瞇起眼睛,看向高臺之上,刺眼的光恍眼,卻能讓她看清臺上那人的得意嘴臉。

薄枝:“呸”

聲音卻有氣無力,但口中絲毫不掩飾其中的蔑意。

“要殺要剮,悉聽尊便。”她聲音幹啞,此刻也絲毫不慌,若是她今日死了,到了地下也只能和親族們說聲抱歉了。

蕭宏禮呵了一聲,臉上的笑也落了下來,擡起了手:“既然如此,動手吧。”

薄枝閉上了眼,睫毛輕顫。

就在蕭宏禮舉著手下落的瞬間,宮門外傳來聲響巨大的嚎叫聲。

馬蹄張開矯健的四肢,奔進了皇宮裏面,宮門大開,尚在幸存的雲邵扶倒在宮門旁邊,看著其他鐵騎從遠處奔來,越過他,朝皇宮裏面去,那為首的背影映在雲邵眼中,正是他們等候已久的將軍。

雲邵深深松了一口氣,援軍到了。

而政事殿前,蕭宏禮在聽到外頭的聲音後,揮下的手臂一滯,直到看到有一人身騎戰馬執槍奔來,身後是萬千軍士,才清楚眼下究竟發生了什麽。

馬蹄聲噠噠地聲響在薄枝耳邊,猶如夢境重現,只是這一次,他似乎是來救她的。

薄枝重新睜開了眼,費力地轉身望去,只見滿地的血水臟汙之中,馬蹄張揚地跨過屍體,而後在遠處停住。

向上看去,仍舊是裴懷瑾那張熟悉的臉,只不過這次看來,她覺得格外的和藹可親。

一只羽尾箭矢劃破空氣,滿弓飛了出來,直直射向了高臺上站立的人,蕭宏禮下意識跌了一個踉蹌,堪堪躲過取他性命的一箭。

他倉皇指揮剩下的那些禁軍,讓他們將武器對準來人,而蕭宏禮則跑下了臺階,一手抓住了力竭的薄枝,用她抵擋在了身前。

“當啷”一聲,薄枝手中的劍掉落在了地上。

那些暗衛已經被壓制住,動彈不得。

蕭宏禮隔著人群,沖前方的人喊道:“裴懷瑾,放下你們的兵器,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她!”

此刻他已經是氣急了,他都派人專門去殺了裴懷瑾,卻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命大,還能活著回來,竟然還能讓城外二十萬駐軍重新聽令於他。

蕭宏禮紅了眼,眼中發狠地看著前方,手中匕首已經橫上了薄枝的脖頸,用力地程度堪堪劃出一道血痕。

裴懷瑾在看到薄枝的那一瞬間瞳孔驟縮,看著薄枝漠然的眼睛,腦中熟悉的感覺揮之不去。

鮮血已經染紅了薄枝的衣衫,她的臉上掛了別人的血,甚至連眼中的恨意都一模一樣。

男人心裏一顫,這是第二次,他在薄枝身上看到了那人的影子。

同樣,薄枝也看向了他,神色覆雜,這副場景,幾乎和當初一摸一樣。

唯一不同的是,這次的敵人是蕭宏禮。

蕭宏禮的刀又向薄枝的脖子上懟了懟,似乎是在等裴懷瑾的答覆。

“裴懷瑾,若是再不放下,本殿便立刻殺了她!”

男人擡手道:“等等。”

他手指輕動,似乎真的要令所有人放下兵器。

江容騎馬在裴懷瑾落後的身位,見此,他牽引著馬來到裴懷瑾的身邊,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聲音道:“將軍,您之前讓我查的人是白凝松的大弟子——孟錦,若是薄枝喚他師兄,那她就是......”

裴懷瑾揮手打斷他的話,江容臉上詫異,蠕動了下嘴巴,沒有再繼續說下去。

而蕭宏禮已然沒有耐心,發了瘋似的喊:“放下!”

裴懷瑾面容平靜地看著遠方蕭宏禮懷中的薄枝,神色莫辨。

他揮手示意身後的人放下兵器,便連他自己,也將弓箭和槍扔在了地上,而後冷靜地說:“放了她。”

晨光漸漸升起,灑在了薄枝蒼白的臉上,唇上沾染了不知何處得來的血,憑空給她的臉添加幾分詭異的艷麗。

她看著裴懷瑾身後的全軍放下武器,眼中似是有水光閃爍劃過。

蕭宏禮激動的手瞬間在她脖上又見血痕,“退後!”

他大聲叱令裴懷瑾他們,而後拖著薄枝的身體緩緩向後移動。

裴懷瑾下了馬,沈默著看著蕭宏禮與薄枝,下令後退。

雙方兵馬都默默向後移動,薄枝眼睫輕顫,身體漸漸蓄積起了一些力量。

她被迫地倒退著上了臺階,眼睛緩緩睜開,看著遠處的裴懷瑾,而後擡頭看向了天上,那升起日光的昏陽破曉之刻。

薄枝定了定腳步後仰,與蕭宏禮手下的匕首間隔開來,就在這一瞬,遠處的裴懷瑾與薄枝同時抓住機會,男人斜飛出去快速撿起弓箭搭弓瞄準。

而薄枝身體向後做出了一個極其柔韌仿若無骨般的動作,避開了匕首刺破脖頸,而她的手已經伸向了腰間,她憑借腰力旋轉身體,借勢從腰間抽出了鋒利無比的軟劍。

就在霎那之間,她的軟劍便如同蛇身一般卷上了蕭宏禮的脖子,纏繞成圈,蕭宏禮瞪大了眼睛,他看向了薄枝,然而她的眼中盡然透著狠意。

薄枝握著軟劍的手狠狠一拉,劍刃的兩側劃破了他的喉嚨,鮮血噴湧如柱,同時,一根箭矢刺破了他的胸膛。

蕭宏禮不可置信地用手捂住他的脖子,卻依舊阻擋不了鮮血湧出,他倒在了地上,看著自己脖子上的血流淌在地上,緩緩閉上了眼。

他至死都不清楚,為何他無懈可擊的謀劃,會被他們給輕易的打破。

為何如此好的時機,成了他的送命符令。

蕭宏禮死了,皇城裏殘存的叛軍也很快地繳械投降,華京城的城門外,寧藩王慘敗,他的三千兵將以及蕭宏禮的私兵皆被擒獲,崛起的叛亂,被他們一夜之間便這樣平定了。

彼時,禁軍投降,裴懷瑾身著鐵甲,腰間掛著佩劍,緩步走上了一階階階梯,黑色的眼眸定定看著渾身浴血癱坐在殿前柱子下的薄枝,緩緩來到了她的身邊。

薄枝平靜地閉著眼眸,臉上的血跡還未幹透,仿佛睡著了一般。

意識到身側站了人時,她疲憊地掀開了眼皮,臉色白的像是只虛弱的貍貓,儼然已是累極。

裴懷瑾蹲下了身,伴隨著衣衫細簌的聲音,與她對視,只是用他那黑透的眼睛認真瞧她,臉上沒什麽表情。

薄枝亦用困頓的眼睛看他。

良久,裴懷瑾擡手,緩緩朝她的臉頰伸去,常年用兵器而粗糲的手指拭去了她臉頰上的一抹血跡,手指摁在了她柔軟的臉上,停頓了下,才撤回去。

薄枝此刻身體沒有力氣去管他,只能任由裴懷瑾的動作。

“還能站起來嗎?”他看著她問。

薄枝眸光閃了下,而後慢吞吞的搖了搖頭。

“聖上救過來了嗎?”她問。

裴懷瑾已經派人將寒草送了過去,還不知道結果。

他看向薄枝的眼眸深了深,因為他不知道薄枝她到底是希望聖上是活著,還是不活。

“你想知道嗎?”裴懷瑾反問她,目光似是已經看透了她。

薄枝垂眸,輕“嗯”了一聲。

她不知道裴懷瑾會不會帶她過去,畢竟,之前他那麽決絕。

就在她猶豫要不要開口的瞬間,她腰上便傳來一道力度將她橫抱了起來,她下意識地環上了他的肩,眼睛流露出幾分詫異,看著他。

裴懷瑾並未看她,而是目視著殿前的臺階,道了聲:“我帶你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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